父亲的金块 - 茂名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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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金块

2009-10-20 来源:龙岩农批网作者:七剑下饭馆字体:【大中小】浏览:47次评论:0条

吴邦忠
十二岁那年，父亲对我说，他有一块金，值很多钱，要等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分给我们几兄弟。
那时，正值我国经济困难时期，加上灾荒，许多人都饿肿了，隔邻村子还有人饿死。那时，我母亲常把自己的那份粮食省给了孩子们，自己吃水瓜，两只腿肿成了大象腿摸样。那时候，我们多么期望父亲把金块拿出来，救救我们一家子的性命。可是，父亲始终没打算拿出他的金块，而是天天往海边走，摘海朗树的果子回来吃。那果子又酸又涩，难咽下，为了活命，我家人整整吃了一年的海朗树果子。
全国农业学大寒时期，我家再一次受到饥饿的威胁。那时，我家五、六天才能吃上一顿米饭。喝稀粥的日子，那粥水清清的，能照人的影子。我两个弟弟，刚喝完粥就嚷着饿，母亲为此常常叹气。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父亲能拿出他那久藏的金块，以解眼前燃眉之急。可父亲依然没有。他只是起早摸黑地去开荒，村前村后的坡头地尾，都是父亲的开荒地。为不让人抓住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把柄，父亲开地很小，每块只三四平方，而且不刻意修整。父亲在他开垦的土地上，种上番薯、水芋、豆子，往往未成熟就收获下来，填充家人的肚子。就这样，我们又艰难地挺了过来。
经历许多磨难以后，我们开始怀疑父亲是在欺骗我们，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藏金。父亲好像猜透了我们的心思。一天，他带上我们兄弟，爬上鹿围岭，指着一处长满金黄色茅草的山窝，说未解放时，许多村人来这地方挖过金，他也参加过，淘了两年金。接着，他向我们兄弟描述了当年淘金的苦况。那时淘金人要把沙泥一担担地挑到一里外的河里堆放，然后用铁锅一点点地淘，淘上一天，才淘几个金鼻儿。金鼻儿比针眼还小，凑起来也只能管一家人一天的吃用。我忍不住问父亲：那你的金块是怎么来的？父亲闪烁其词，好像说是祖传下来的，有时又说是淘金碰上的，让你提摸不透。
猜疑的事情还在后面：改革开放时，父亲年纪已经七十多岁了，我们兄弟几个各奔东西，大都外出谋生去了。卸下重担的父亲，并没有像一些老人那种想着享清福，而是做起了淘金梦。每天，他一早带了锄头扁挑，赶往鹿围岭，一个人在那里耐心地淘着砂土，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以为他精神出了毛病。父亲不管这些，忘我地劳动着，任谁劝说都不放下他的工作。直到有一天，他两腿迈不动了，躺在病床上，才停止了他的壮举。弥留之际，他用歉意的目光望着我们兄弟几个，断断续续地说：“我没能给你们留下金块，我是想给你们信心，本来我想再淘……淘几年……”我们眼眶都涌出了泪水，泪珠一串串地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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