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古巴发现一份阳江解放前出版的《大中日报》,报道内容丰富有趣
图/文 刘再扬
我市商界人士雷百安先生,前段时间前往古巴作商务考察时,在一名华侨家里发现了一张1949年1月1日阳江出版发行的《大中日报》,随后,雷先生将这张4开8版的报纸带回了阳春。
日前,记者在雷先生处看到了这张报纸,发现其内容十分丰富,报纸以“我是阳江人要讲阳江事”为宗旨,一些文章还用阳江特色的语言记录了当时本土发生的一些新闻,可读性很强。
据一些“老阳江”回忆,解放前,阳江县办有好几份报纸。《大中日报》是《大中通讯社》在1948年出版的一份报纸,是当时阳江出版篇幅较大的报纸,其内容常以抨击和揭露国民党贪污腐化为主,如揭露县长关巩及其党羽卖官鬻爵的“仰忠楼狗走鸦飞记”,以及甘清池接任县长时,在三埠和卸任县长关巩相遇而将之扣押回阳江的号外新闻等等,所以销路一直都很好。每每提起这份报纸,都会让一些“老阳江”记忆犹新。
下面将报纸其中一些颇有意思的新闻摘录下来,让大家隔着岁月长河,读一读60多年前的阳江。
首张报纸《公论报》为牧师谭沾恩创办 孙中山捐助办报经费港币五百元
《阳江即是阳江》一文,披露了阳江新闻事业的创办历程。
文中说:“查阳江新闻事业,发韧于民国初年,首由基督福音教美国人驻阳江牧师谭沾恩中国同盟会员许可信所首创,因牧师之父谭约瑟,亦福音教牧师,与总理孙中山先生有患难之交,缘因孙总理清代在伦敦蒙难时,谭约瑟为参与营救之一。故谭沾恩称总理为世谊……有此渊源,时看到阳江同盟会分会与许可信联谊,每向许君表示,欲在阳江创办一新事业,即欲议创办一报馆。因孙总理亦基督信徒,又是同盟会领袖……加上创办报馆有利阳江文化,谭沾恩许可信达成共识……遂赴香港采购印刷机器,在港见孙总理,乃陈述在阳江办报之意义,大受总理嘉许,即拿以全国铁路督办用笺,亲笔书题:‘主持公论’四字,并捐港币五百元,以玉成其事。后该报之命名,乃以孙总理题字‘主持公论’四字中取义,名之曰《公论报》。聘邑人敖恭浦(公浦)为总编辑,许可信为主任采访记者,何楝甫为经理,林畅、许学彬等为记者……以后归办为党报,即今之《两阳国民日报》也。自此阳江新闻事业蓬勃时,曾先后有邑人谭秋舫、关鹤臬、何史华、谭竹铭、谭绥之、谭颂谊、谭惠宣、许可信、吴秩侯、赖逸麈、林洁予、佘仕清、杜幸安、范昌骏等,创办《阳江日报》、《民声报》、《江声报》、《民报》、《阳江商报》、《商运日报》、《建国日报》、民锋通讯社、《公言报》等。此为阳江新闻事业创办之历程。至现在仍继续发刊者有《两阳国民日报》、《江华日报》、《大中日报》、《正谊三日刊》、《两阳一月刊》,及正谊、新生、文化等通讯社。”
文中说《公论报》是美国牧师谭沾恩首创,与1985年《阳江文史》第1—2期中“阳江解放前的新闻事业”和2000年《阳江县志》“报纸”一节所说的《公论报》是美国人都信得创办有出入。因上文通篇介绍了阳江新闻事业创办之历程,都没有提到都信得。又查《阳江文史》作者林华煜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早期根据采访一些人的记忆而写成的,《阳江县志》是根据《阳江文史》资料写的。故笔者认为《公论报》由美国牧师谭沾恩在阳江创办是可信的。
1948年,阳江县人口接近51万
在《阳江即是阳江》一文中,讲述了阳江的“(一)历史沿革”,其中提到“清同治年间,将阳江升格为阳江直隶州,辖阳春、恩平、开平三县”。在“(二)人口数量”中说, 1948年底,阳江县人口为“男277599人,女230531人,合508130人”。
在“(三)土地面积”、“(四)政治现状”、“(五)经济状况”, 其中提到“阳江背山面海,物产富饶,总财政收入,以屠宰税为大宗,常占总收入百分之六十以上……海产以渔业税为大宗,海鱼折量约为3800000多担……商业以县城为最繁盛,次之为织、闸坡、平冈、大沟、东平、沙扒、那龙、新洲”。
“(六)水陆交通状况”中说,本县只有(阳)江恩(平)、(阳)江电(白)公路通车,(阳)江台(山)、江春公路在建中。海道交通,现有东江、新胜利、大团结、民权、大胜利等电船,由本邑按日来往阳春、潭水等地。有海安、和发、宁波、益发(因案查扣)等轮,行走江门。有大德利、联兴、大成利,粤运、协成利等轮,行走斗山。有海兴电船,行走东平。有粤利机帆行走闸坡。水陆交通,颇称便利,人民生息,多农田海产,是以生活较为安定,纵使年来金融剧烈活动,人民生活亦不至多大影响,此为阳江人民得天独厚者也。
“(七)教育状况”中说。本邑教育始于清末,初有简易师范一间。校长为清代优贡梁雨霖并附有小学一所……直至现在,有省立两中一间,县立中学一间,农业学校一间,私立初级中学有奋兴、扶东、漠南、若思、宏中、文范等七间,县立简师一间,共六十班,学生2638人。中心学校43间,国民学校256间。私立国民学校43间。学生人数约26064人。

反腐专题:“赖和椒塌台始末记”
在《内幕新闻》一栏中,《赖和椒塌台始末记》的行文用词颇有阳江地特色,久违了的阳江话“威势”、“ 哪个”都出现在内,可读性十分之强,摘录共赏:
阳江溪头警察派出所警长 赖和椒塌台始末记 利之所在争者必众黑市至上价高者得
阳江县警察局阳江溪头警察派出所警长赖和椒,瘾君子也,以地方人而办地方事,加以身段圆滑,似可措施顺利,各安其位,但赖某最近竟以被控塌台,个中内幕及撤换的经过情形,都很值得一提的。
溪头乡的溪头勘,因当地渔业出产丰富,所以溪头市虽觉铺户寥寥,但也相当繁盛,鱼货涨价,当地的渔民和员工,找钱容易,出息甚丰,遂造成溪头市的热闹,烟赌私娼遍地皆是,地方土劣,争取淘金,不惜勾心斗角,各出手段,以博渔民和员工的趋附,这样的利之所在,怎不为人之所争,可是独力难支,势必要呼朋引类,互相标榜,从而发生了“穿鲁衣护黑汉”的派系竞争,试留心溪头乡过去之乡保长竞选情形,便可想见到那里派系的复杂了。
作威作福 不可一世
查赖和椒是溪头乡赖屋村人,乃父所遗田产颇丰,赖某席丰履厚,养成他的养尊处优生活,渐渐在地方上稍露头角,到了前次乡保长选举的时候,赖某因为其派系的选举之失败,便想到异军突起,以为乡保公所,不及警政机关够威势,因此附于溪头派出所,成为他的可以用做树立威势的据点。乃挟资来城活动,由某君的介绍,幸获张局长的赏识,遂委他做了溪头派出所警长。集中所愿既偿,遂大摆其走马上任的架子,作威作福,不可一世。
赖某到差后,其平日办事如何?外人未能深悉,可见他附于不同派的溪头乡第一保(溪头勘)保长李宗威,故意瞒报渔民户口壮丁,从中舞弊的行为,给其抽住了马脚,又查核李保长乡管的收支数目,发现不少漏入滥支,同时保内铺户居民,又哗然有谓李保长籍征舞弊的,赖某遂向李保长来一吓警告,同时又凑着该派出所的警兵梁福,系中该保第七签,刘振辉中第十一签的壮丁,李保长竟将之强拉解送入营,又不清交安家费,而续将刘振辉的兄弟刘亚罗(非中签的)强拉入营,而该保抽中的第一、二、三、四、五签的壮丁,反不为强送入营。凡此种种,已为赖某攻击其敌派之最好机会,早欲将李削去,籍减少其本派敌对人马,抵以时机未至。追至月前还有第一保壮丁陈宗保等,纠缠李某到赖之警察派出所,指攻李某籍征舞弊,请求解县究办,这一来果便乘机将李某扣留,即日解送县府办理。
冯大方 官运不通
可是李某被其扣解到县府后,不数日即获释放归来,遂以赖某此次将其押解,认为生平最大之耻辱,大不甘服,除了策动该乡人士复集赖某罪证,控以贪渎之罪外,并帮助乡户籍副主任冯大方(即冯挺)谋夺其现任派出所警长之职。果也,冯某活动有方,加上涉世,获偿所愿奉到警局派令后,匆匆于十二月八日赶返溪头,到派出所接管。谁知,赖某狡猾异常,乃不交,代私潜来城,四出凭托势要活动复职。旋有某船艇工人,间接将事道通于关县长,一时间县长据悉,急即召见警局代理局长职务之李汉英查询,并面谕即日通知新任警长冯挺自动放弃,母庸到差,听候裁夺。当时李汉英以冯挺之派出,乃张煜局长条子,今关县长既另有卓裁,只得唯唯听命,故返局之后,马上专函敦促冯挺来城洽商,着予退还派令。但冯以奉派之后,且经与赖兹生移交之口角,事已传扬,今还无故收回派令,则荣誉面子损失俱大,而且『哪个』损失谁偿?殊觉进退两难,但是李汉英在“大石扎死蟹”之情况下,终于将冯挺之派令收回,重新改派县府支持之黎树干接充,可谓“相持,渔翁得利。”
黎树干 爆出冷门
查黎树干,系滑构乡人,曾任保长和糖税稽征员等职,家非富有,惟技擅应酬,近始在县城租屋居住,喜与政要往来,交际手段尚称灵活,此次黎氏爆出冷门获充,当警长者,则完全归功于有徽号沙士坚史郑某,为之内部拉线,否则,当不致有今日之高官酬偿也。 黎警长已到差一周,而溪头人土,期望黎警长能以做事为骄,不以做官为荣。

国民党兵登陆闸坡滋扰学校
小时候,经常听到大人们吵架时出现有“口头通谍”之语,阳江话为“最严重警告、最后警告”之意,在下面这篇新闻稿中出现此词,颇有意思。记者也曾打电话给今年77岁的闸坡中学退休语文高级教师冯尚典咨询,冯老师称当时正在闸坡镇中心学校读小学四年级,亲眼看到了下面这一幕。
驻阳江新兵林中队赴湛途中 登陆闸坡滋扰学校 新兵队在学校门口首架设机枪数挺,学校请兵保护险些酿成流血惨案
茂名国管区驻阳江新兵第二大队第十中队,最近征得新兵四百余名,征用帆船三艘分载运往湛江粤南师区,于三十七年十二月二日驶经闸坡,惟不知何故?该三兵船竟驶入闸坡港内停泊,将所有新兵尽数集合登陆,直向该镇中心学校闯进,意图在内驻扎,时校长梁萃新睹状,大为惊议,遂向部队官兵询问,果然答谓到校驻扎,时林校长以现当上课期间,且校内地方窄狭,如将课室让与居住,必将全校停课,况防军部队到达地方,不得进驻学校早经政府三令五申取缔有案,因而婉词将之劝却。不料一队中队长林希统和特务长某甲二人,竟不由分说硬要进驻校内,后梁校长为抵御计,即派出学校百数十人,各持童军棍将校门把守,故林中队长认为该校当局对其有意恶作剧,当场暴跳如雷,大声咆哮,浪口万丈,即喝令新兵,携机枪数挺架向该校门口,声势沟沟,如临大敌,其余班长更用枪头向把门之学生乱刺,有学生二名当场被枪刺至重伤,痛昏倒地,其余学生睹状,或为之吓得魂不附体,并纷纷向校内撤退,一若水银泻地,狼狈不堪。后林校长曰,以彼辈军人跋扈若此,莫不愤激异常,但为员生之安全起见,连忙派员由后门潜出,将情驰报雷地防动区中队部派出武装队伍到校保护,并向林中队长正式交涉,要求立即离校,另觅地址驻扎,其林中队长,强硬非常,半步不让。是时该地号称龙虎将之防剿区副主任孟德允,立向林中队长提出口头通谍,一时双方队兵,均为之荷枪实弹,采取敌对形势。后地方人士惟恐由此引起冲突,酿成流血惨案,特为出面调停。而林中队长亦见势头不佳,乃将队伍拉去,集中于某一间铺驻扎,事始寂息,至于新兵中队仍留数日始落船而去。事后敲开铺主人,检视铺内,污渍不堪,铺中所储杉什木料,悉当柴烧殆尽,损失不堪。又听新兵中队所乘之船,驶到闸坡之日,天气清朗,且吹北风向,(顺风)正合可尺,若其船继续驶往湛江,八小时内即可抵达,究竟林中队长所因何故,而需在闸坡停留数日才去,而至造成此种危险冲突,外人未能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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