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隆冬时节，豫东乡下那是格外的冷，草房子的屋檐下，挂着一尺多长的冰凌，水坑里也结着一拃厚的冰冰。孩子们放学后把书包往坑边上一扔，就都跑到坑里滑冰去了。不知道是谁先看见大坑的一角，有两个黑狗正在连蛋，于是孩子们就一拥而上，用土坷垃砸，用柳条子抽，反正这个时候，平时再厉害的狗也没有了抵抗力。最调皮的是大孬蛋，他干脆回到家里拿来一个大木棍，把木棍往两个狗狗中间一插，和二孬蛋俩个人生生地把两个狗给抬了起来。

动物狂欢曲

文 | 吴振海

在我的老家豫东乡下，各种动物交欢都有一个特称的名词，比如狗走窝子，猫叫春，猪打圈子，羊跑羔子，鸡踩群，牛打栏，驴反群等等。公的动物也都有另外一个俗名，比如公猪叫牙猪，公羊叫骚虎，公驴叫叫驴，公狗叫牙狗等等。甚至公动物们的阳具也都有不同的叫法，比如牛鞭，羊鞭，狗盛，驴盛，猪丫子，猫屌等等。

我在这篇文字里，主要写写儿时的记忆里，有关动物们交欢的一些场景或逸闻，以追寻那些即将遗忘的童趣。

隆冬时节，豫东乡下那是格外的冷，草房子的屋檐下，挂着一尺多长的冰凌，水坑里也结着一拃厚的冰冰。孩子们放学后把书包往坑边上一扔，就都跑到坑里滑冰去了。不知道是谁先看见大坑的一角，有两个黑狗正在连蛋，于是孩子们就一拥而上，用土坷垃砸，用柳条子抽，反正这个时候，平时再厉害的狗也没有了抵抗力。最调皮的是大孬蛋，他干脆回到家里拿来一个大木棍，把木棍往两个狗狗中间一插，和二孬蛋俩个人生生地把两个狗给抬了起来。

可怜的两个狗狗，一场好事还没有尽兴，就这样被一群捣蛋的孩子给坏了兴致，甚至还落下个骨断筋连。许多年之后每每想到这番情景，我心里总感觉有些生涩，一些儿时的无知常常在忆念里不安。

一只母狗发情，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公狗，有五六个甚至十来个跟在后面，跑了整整一天，最后往往是最大的那个公狗能够得逞。在我乡下老家，狗交欢叫走窝子，也叫狗连蛋，是不是就是这层意思呢？

俺庄有两家对门邻居，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腾。有一次西家的公狗和东家的母狗连蛋了，东家硬是不愿意，说西家人欺负他家了，两家人因此又大闹了一场，你说这叫啥事啊，现在想起来还非常可笑。

人浪笑，猫浪叫，驴浪巴咂嘴，狗浪跑断腿。狗一晌，鸡一会儿，骚虎五六下，牙猪累爬那儿。这是许多乡下人都烂记于心的一个歌谣。

俺庄王三家喂了一头大公猪，有一米高，近两米长，差不多四百来斤。王三家就住在村头大路边上，周围好多村子谁家的母猪发情了，都是赶着母猪去他家交配，由于公猪太大了，与很多母猪身段上不匹配，圈子往往打得不顺利，王三媳妇常常是拿了一个长板凳，让母猪的后半个身子搭在板凳上。有一次我亲眼看见王三的媳妇，抓住公猪的阳具往母猪肉里塞，公猪的很多泄物直直地喷在了王三媳妇的手上，但她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意思，干的是生意，当然得以客户满意至上。

还有一次，一个老妇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路过他家门口，鞋子掉了弯腰提提鞋子，他家那头大公猪一下子跑了出来，从老妇人的背后扒住老妇人就撒野，把老妇人吓得半死，一家伙趴在了地上，你说王三家的那头猪该有多旺吧，这个事可是真事啊，我听王三在饭场子上亲口说的。

说起来猫叫春那才有故事呢。乡村中秋的夜，白月亮没有一点点遮掩，那一束束的月光像一拨又一拨水银，一股脑地倾泄在屋瓦上，把一片接着一片的农舍，装扮得粉嫩如昼。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母猫啥时候发情了，只见它在一家家的屋脊上不停地奔跑，跑着叫着，那声音凄厉惨烈，能把白白的月亮叫晕，能把厚厚的夜色刺破。深夜里，有许多小孩子被它的叫声惊醒了，也跟着不停的哭闹，整个小村的上空，猫叫声和着小孩子们的哭闹声此起彼伏，响彻四野。

也许是母猫的呼唤太真太切，也许是公猫有意在考察母猫到底情有多深，总之，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就连哭闹的小孩子也都哭睡着了，一个公猫才慢悠悠地闪了出来。瓦房顶上，只见公猫死死地咬住母猫的脖子，牢牢地把母猫压在身下，哇……只听见一声更加火烈且短促的嚎叫，瞬间烧红了整个夜空。

母狗有锁，母猫有火。大家都知道这个嬉语，但是，没有几个人能懂得个中的缘由。其实，我写这篇文字绝对不是猎奇斗艳，世间有什么比万事万物的传承更有意义？尊重与爱护，人类之重任耶！

驴是农人的好朋友。驴一般怀胎一年，从初春时节草芽露出地面时发情，到第二年燕子又飞来时产下小驴驹。驴每次发情时间持续有二十来天，发情时嘴会不停地巴咂咂巴咂咂，一股股白沫子从嘴里溢出来，很响很扰人心思。梁庄的梁大头第一年干饲养员，他又是个光棍条子，一头母驴发情巴咂嘴弄得他夜里胡思乱想，睡不着觉，他就干脆拿一个拌草棍从驴的屁股后面捅进了驴肉里，结果把驴不小心给捅死了。在全大队召开的针对他的批斗大会上，我还上台读了我自己写的发言稿子呢，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我上小学三年级，魏老师是我的班主任。

我没有见过驴交配的过程，只知道公驴的阳具平时都是缩在皮囊中，兴致来时就伸了出来，像一根烧火棍，又黑又长，粗壮雄武。公驴发情时它的阳具甚至能举成一条水平位置，但这绝对不是靠充血形成的，在我老家流传着这样一句歇后语，说某个人小气：一刀子扎在驴盛上，你真不出血。

记得有一年生产队里死了一头叫驴，分熟驴肉时俺家分到了一截驴盛，我们兄弟几个听说是那个物件，硬是没有一个敢吃，要是搁置到现在，驴盛可是一件最好的东西啊。

要说公羊被称为骚虎，一点也不为过。一般的小公羊生下来不久就阉割了，能留下来作种羊的少之又少。一个庄子里如果谁家有一只种羊，半个庄子都骚气哄哄的，让人食不得咽。西庄汤庙王老头留有一只种羊，他自个在离庄子很远的地方搭了一间小屋，与羊朝夕相处。那时去他那儿给母羊跑一次羔子，只需要一毛钱。一毛钱啥概念？那时我们三队一个大工一天记十分才合两毛二分钱，一毛钱就是一个棒劳动力半天的工钱，着实是不少了。

从我记事时起，我家就一直养着几只绵羊，都是母羊。大多靠着二姐三姐薅草喂羊。有一次我跟着三姐去通惠渠里放羊，适逢王老头的那只种羊也在河套里。那家伙也许嗅到了什么，大老远就跑过来了，围着我家的那头小绵羊又是抵头又是深吻。三姐那时才十来岁，只见她用两腿夹住小母羊的脖子，小身子几乎是贴在羊的背上，很吃力的用两只小手掀开羊盖，让那只大公羊顺利地趴在了母羊的屁股上。

多少年已经过去了，但是我和三姐放羊的那个下午，三姐探着她幼小身子的那种情景，还有那个下午挂在树梢子上的那颗金光闪闪的大太阳，永远刻在了我的心底。聪明又懂事的三姐，勤快又顾家的三姐，为了能给家里省下一毛钱，她不惜丢下一个少女的矜持，为了让我和弟弟上学，她甚至牺牲了自己上学的机会，后来仅仅靠读夜校才认识了几个字，我的三姐。

人没有骨头，鸡没有屌。这是我老家的人形容一个男人活得猥琐的一句俚语。其实公鸡不是没有阳具，而是太小太细，文化人都管它叫鸡针。公鸡追母鸡那才叫个性呢！前几天李忠信老师教导一个年轻男老师追女朋友，他说你看看人家公鸡追母鸡，就是不肯放弃，直到把母鸡追瘫追趴下，那就成功了。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比喻太恰当不过了，心里说李老师你也太有才了吧。

世间所有的动物，除非人，它们交欢时都从来不遮它眼，也不避同类，你追我撵，甚至不惜厮杀。繁衍生息本来就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是一种最崇高最伟大的壮举，虽然所有的生命都叫生命，但优胜劣汰是大自然一条铁打的规律。研究生物，厚敬自然，让每一个大大小小的生灵，都能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以丰富我们这个共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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