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行者同盟通过对罗园村的美丽乡村试点建设,有望不断发掘美丽乡村建设的新模式。
穿过华夏陶瓷城走进罗园村,绕村河涌蜿蜒流淌,各种作物在地里绿油油地生长。但与这种静谧小村的美好景象难以协调的是,在村口处迎接进村客人的是一个已被焚烧熏黑的垃圾堆,即便村里在此地竖起了一块牌子,提醒村民乱倾倒和焚烧垃圾将被罚款,但仍然改变不了这里成为各种生活、农用垃圾的焚烧地。
鲜有村民知道的是,一个计划正在这个“底子好”但“疏于打扮”的村庄里悄然启动。今年年初,来自中山大学、华南农业大学的工作团队陆续来到罗南村展开实地调研,为接下来实施乡村改造计划铺路。
这是佛山市绿行者低碳促进中心(又称“绿行者同盟”)为探索农村改造所展开的一次尝试。在这次试验中,禅城区南庄镇罗园村作为首个试点村,成为“美丽乡村”建设的首站,绿盟将组建政府、乡村、企业等为一体的利益共同体,探索乡村改造新模式。而在梅州、惠州、江门等地3个村庄的试点工作成功开展后,这一模式将复制至全国范围。
在全国范围内对农村进行改造的尝试,有中国村促会等全国范围的社会组织为先例,也有德国与山东合作在南张楼村进行的乡村发展改造试点,种种案例虽已获得不少成效,但在实践过程中,组织者及公众均了解到,进行乡村改造并非易事。所以,除了对“美丽乡村”新闻事件本身的解读外,这一行动背后的公益力量,也许更为值得关注。
绿色组织盯上乡村改造
不久前,佛山启动百村升级行动计划,而基于公益组织对乡村改造展开的大范围的尝试,绿盟的行动应该是佛山的第一次。为乡村“扮靓”、“披绿”不仅仅是种几棵树的园林范畴,小至一棵树,大至整村的产业、生态规划,都将涌动着绿盟的影子。
2012年11月,佛山市绿行者低碳促进中心(绿行者同盟)正式注册,作为佛山市首个政府引导、企业联盟组建的绿色社会中间组织,绿行者同盟致力于联通市民和低碳环保企业,构建“低碳行为利益生态链”。
成立伊始,绿盟尝试着进行了废旧电池回收、节水马桶更换和过期药品回收等项目,贴有绿盟标志的回收箱已经遍布佛山中小学校和大小超市、报刊亭。
“中国美丽乡村”计划的雏形,源于绿盟发起人李隐然(应被采访者要求使用化名)在梅州老家的一次尝试。那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乡村,阡陌交错、鸡犬相闻,改革开放的成果让村民成功用上了彩电、冰箱和电脑,但由于缺乏规划,公共服务水平较低,村落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美丽乡村。
李隐然近年春节回老家时,总是看到遍地的爆竹碎屑,由于没有垃圾桶和统一的垃圾中转站,路旁零散地堆着垃圾;乡间小道上没有路灯覆盖,晚上出行十分不便……许多在外地闯荡的年轻人,看到老家这番景象,都有了改造家乡的想法。
年轻人的想法还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事实上,留在乡村的村民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建设美丽乡村的主力也将是他们。“我用一句话打动了村民—如果村子里脏乱差,以后儿子都不好意思带外地媳妇儿回家了。”李隐然说。
村民达成共识之后,凑了1万元买了一批垃圾桶,通过和当地政府的沟通,村民出资架起了路灯,村民还组建起QQ群,通过互相监督、互相鼓励,共同维护美丽乡村。
在梅州老家的成功尝试,使李隐然发现,可以通过公益组织的力量,通过较少的资金投入,发动村民共同建设美丽乡村,这一模式具有可复制性,并具有投入小、效应佳、反响大等特点。
正因为有了在老家作出的尝试,李隐然带领绿行者同盟,联合高校、政府、企业,开启了“中国美丽乡村”计划。
“价值生态链”吸引企业参与
围绕建设中国“美丽乡村”这一宗旨,绿盟将在试点的农村加强农村生态建设、环境保护和综合整治工作,解决当前乡村普遍存在的垃圾围村、溪流污染、建设无序的问题,并关注乡村空巢老人、留守儿童,推进逆城市化进程,发展乡村旅游,搞活乡村经济,同时也为生活在城市的外出乡贤、成功人士提供回报家乡的机会。
中国美丽乡村计划的目标不在一城一省,而是希望探索出可复制的模式,加入全国生态文明建设和新型城镇化建设。这决定了,该计划必须投入较多得资源才能得以推动。通过价值生态链,参与的各方都能得到相应的价值回报,这吸引了大量企业参与。
如果要探索乡村可持续发展模式,构建一个让所有参与低碳活动的利益攸关方均可获益的可持续的“价值生态链”显得尤为重要。
事实上,逐渐富裕起来的农村已经成为许多企业瞄准的市场,加入“美丽乡村计划”,企业可以享受冠名权,扩大在农村的品牌影响力。
一开始,绿盟并没有选定罗园村,东方育彩酒店的加入才让绿盟将实现愿望的落脚点敲定在罗园村。
东方育彩酒店位于中国陶瓷总部基地,与罗园村相邻。由于和罗园村的地缘关系,东方育彩酒店希望回报该村;作为一家陶文化主题酒店,东方育彩酒店希望挖掘罗园村的旅游资源和文化资源,提升酒店文化底蕴,丰满酒店的品牌形象。
在东方育彩董事长刘允因的牵线下,绿盟得到了罗园村组织和乡贤的帮助,得以和村民顺畅沟通;通过禅城区发改局和南庄镇政府的支持,绿盟赢得了公信力;通过东鹏集团的出资,美丽乡村有了启动资金。
在“美丽乡村”计划中,“绿盟公益基金会”将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东鹏陶瓷成为首个加入基金会,出资该项目的公司,东鹏陶瓷的董事长何新明也成为绿盟的主席,担起为“美丽乡村”筹资的责任。目前,东鹏已出资1000万元支持该计划。
然而,1000万元的资金对于一个全国性的乡村改造计划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如何撬动更多社会资源一起来参与这一计划,是绿盟此次行动的题中要义。
“此次计划需要庞大的资金来支持,并不是仅凭一两家企业的努力就能做到的。”何新明深谙此次行动的艰巨性,表示将把东鹏的资源都汇集起来,鼓励更多企业参与到此公益行动中。
这意味着,1000万元的资金成为“母鸡”,将生出更多的“蛋”,以资金的滚动来推动更多的美丽乡村建设。而绿盟计划把这一模式复制至全国。
模式探索
社会力量对“美丽乡村”的探索
修补“城边村”城市化的“伤疤”
城市化的大举进攻,把越来越多的农村土地,纳入城市的版图。但在城市的边缘地带,由于基础设施延伸的滞后性,村庄一些原始的物象被保留下来。这可具象为,农民虽然已不耕种,但仍然保留着农村的生活习惯和风貌。
记者在进入南庄镇罗南村村口时看到,绕村涌里三两村民在岸边洗菜,村民身边被涌水浸泡过半身的小艇,依然泛着漂亮的木质暗光。
在城市化的过程中,不少城市陷入了如此怪圈:把城内的河流两岸治理得非常干净漂亮,可漂亮的只有一段,出了城就是污染和垃圾。绿盟提出了一个“城边村”的概念,这正是不少城市在城市化过程中留下的亟须修复的伤疤。
在全国范围内中国村促会还有德国与山东南张楼村探索农村改造发展的先例下,佛山绿盟的行动,将是社会组织力量对乡村建设的另一种延伸和补充。
对农村改造的探索有迹可循
当前,全国各地开展的“美丽乡村”建设大多为两种模式:一是“政府主导”模式,即由政府投入财政资金,结合经济开发的需要,开发一些具有旅游价值和文化价值的村镇,但这种模式一方面受限于财政资金的规模,一方面也只适用于有丰富旅游文化资源的乡村,受益的村落极为有限。二是“乡村自建”模式,即由乡村自发筹集资金开展村庄建设,主要开展一些基础设施建设和生活环境治理,但这种模式只限于部分“先富起来”的乡村,同时乡村建设的层次较低,投入也难以为继。
在中国范围内进行的富有影响力的“美丽乡村”尝试,也已有不少先例。先是中国村社发展促进会(下称“村促会”)自1994年开始致力农村发展改造,在村社经济与社会发展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其美丽村庄和村长论坛,在全国范围内都有较大影响力。自2000年起,村长论坛至今已举办十三届,成为全国最大、最有影响的村庄间交流平台。
而位于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北部的南张楼村,也是一个被改造的典型农村。22年前德国巴伐利亚州与山东省合作在这个村开始了一场“城乡等值化”试验,力图通过土地整理,改善农村基础设施,提高农民生活质量,减少农民涌向城市。
22年的试验给南张楼村带来了巨变,村子里工业区、文化区、生活区井然有序,人口规模仍然是4000多人,20多年来没有大增大减。它为中国新农村建设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案例。
产业、乡风、村容、管理等均将升级
“我在农村长大,30年前,农村最常见的是绿水青山,如今却到处是垃圾遍地的景象。”东鹏陶瓷的董事长、绿盟主席何新明至今仍对原始的农村景象念念不忘。出资1000万参与绿盟的“美丽乡村”计划,他认为一切始于对乡村故土的情感和社会责任。
在罗园村有一座拥有800年历史的祠堂。1822年,清朝道光二年,罗园村人罗文俊恩科考试中位居探花高中进士,这位鼎鼎大名乡人的故居至今仍然完好,在罗氏祠堂里还能见到一块纪录着罗文俊高中进士的旗杆石。
乡村的人文历史需要进一步挖掘,环境保护要同时进行。但在南庄罗园村,旧区不少老房残旧不堪,且部分为危房。村里不少年轻人外出工作,留下来的基本是老人和小孩。一系列影响村容村貌和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亟待解决。
在进行了前期调研后,专家们认为该如何进行乡村提升改造?
“村里缺乏总体的规划,亟需重新进行总体规划,把新区、旧区区分开。而且村里的基础设施必须做好修缮,水系必须进行整修,污水处理有待加强。”中山大学环境与生态研究院院长杨中艺表示,农村改造的难度很大,如果常靠政府、村里投入不太现实,绿盟作为媒介,把政府、企业、市场、村庄凝聚起来,让市场参与是一个极好的路径。其理念与企业、市场需求契合一起,容易成功。
在华南农业大学新农村发展研究院副主任孙雄松看来,该理念就是通过利益撬动各方资源投入建设,又通过体现各方价值探索出一条可持续的乡村升级路径。
他举例说,目前绿盟已经和广东高校合作,建立了“罗园古村工作坊”,高校参与其中既可以发挥服务社会的职能,也能获得一个学术研究和学科发展的平台,带动高校参与的积极性,对于其他各方资源而言同样如此,以此形成利益链,实现该模式的可持续性,而成功经验可复制到佛山市百村升级行动计划。“有了利益诉求点,这项工作的推进就能可持续。”
他认为,“美丽乡村建设,关键在于这个村能宜居宜业,这是最终归宿。具体来说,首先做到生产发展,即乡村需有自身的特色产业(经济);其次是生活宽裕;再次是乡风文明,关键是村民的综合素质要提高;还有村容整洁,这要求保存文化传统,让村民生活起来更舒适;最后管理民主,即解决村民与政府、村民与村民间的矛盾,促使关系融洽。
链接
“五生五化”如何为“美丽乡村”披绿
为实施美丽乡村计划,绿行者同盟全国范围内做了大量深入的调研,与中山大学、华南农业大学等高校合作开展了相关理论研究,提出了以“生态、生产、生活、生意、生机”五生为目标。
其中,“生态”就是围绕乡村水系治理和垃圾收集处理这两条主线,恢复农村生态功能;“生产”就是盘活农村的土地、民居、历史文化资源,发展乡村生态种植,发展乡村旅游,恢复扩大农村的生产功能,提高农民收入;“生活”就是让城市人到农村生活度假,让外出人员回到乡村发展,提升生活质量,解决留守儿童、空巢老人问题:“生意”就是通过美丽乡村的建设,提升农村消费,扩大内需,为参与美丽乡村建设的企业带来生意机会;“生机”就是是通过美丽乡村计划的实施,推进逆城镇化的进程,为新型城镇化提供有益补充,让农村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在具体的建设内容上,绿盟提出“净化、亮化、绿化、美化、文化”五化为手段开展美丽乡村建设的模型。
“净化工程”即通过水系治理、生活垃圾收集等处理,结合环境宣传教育,实现天蓝、地绿、水净;
“亮化工程”主要是在乡村道路的重要路口处安装节能灯,解决农村夜间照明问题;
“绿化工程”主要是利用引入绿盟的“绿币系统”,引导村民围绕村庄的闲置土地开展生态林、风水树的种植,建设特色产业型、休闲观光型等乡村绿化模式;
“美化工程”主要以体现村庄实质美为前提,多依山就势、多因地制宜,根据乡村各自特色与产业文化有机结合,挖掘潜力,如旅游观光、自然风光、农业基地、经典文艺、人文写生等特色,打造具有品牌效应的乡村休闲旅游产业,促进农业、旅游业等产业的融合与发展;
“文化工程”主要是注重挖掘乡村文化内涵,重视散落在乡村的大量历史记忆、地方方言、乡规民约、祖训家规、生产方式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挖掘,复活传统民间文化。同时,加强村级图书室、活动室等公共文化资源建设,营造集休闲、娱乐、学习、健身于一体的乡村环境,形成特色乡村品牌活动,将公益文化、道德文化与美丽乡村的规划建设相融合,提升农民综合素质,塑造村民的行为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