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儒奎
有的地方,一次普通的邂逅,它便与你结下不解之缘。
二十五年前,我从师专毕业,回到家乡塘坪工作。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我和学兄阿卿到一个叫禾石的小山村去访友。一路上,飘香的柑橘,淙淙的流水,光滑的石桥,还有朴实的村民,都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从此,禾石像一个羞涩安静而又让人心旌摇曳的村姑,时时闯入我的梦中。
二十五年后,又是一个秋日的下午,我们一行三人恰恰被派到禾石去采风。这真是冥冥中的一种天意安排!
从小镇出发,沿着旧江春公路向西北跑了十公里,终于第二次踏进这个群山环绕的山村。二十五年,咫尺天涯;故地重游,恍若隔世。
车子刚在村前的文化广场停下,一位天庭广阔、地阁丰隆、身材壮实的青年汉子迎上来,热情地和我们握手。他,就是2010年全国“五四青年奖章”获得者——村支书林锋。
林书记接着带领我们去参观村场建设。昔日粗放简陋的村落,如今旧貌换新颜。村背靠山,村前流水,坐北向南,纯粹是中国传统的村落布局。整洁幽静的深巷,青砖灰瓦的老屋,简约得体的小洋楼,错落有致地挤在一起。它们,以及旁逸斜出的竹林、婆娑起舞的树影,都在斑斓的阳光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透出一股温馨祥和的乡野气息。
“禾石自然村作为省市县名村建设示范点,它有什么亮点呢?”同行的小许问道。
“近年来,在上级政府的支持下,禾石自然村投入四百二十万元,建设完成文化广场、灯光球场、环湖绿道、村场排污设施等,村容村貌有了根本的改变。”村支书自豪地说。
村子东面和广场南侧,各有一口大池塘,像两块巨大的碧玉镶嵌其间。与其说是池塘,不如说是一片湖。湖中游鱼,时而佁然不动,时而来往翕忽,似与客人相乐。一座六角翘起的亭子,翼然临于两湖之间,清幽雅致。亭子外三二十步,一大一小两座斑斑驳驳的石狗,饱经风雨沧桑,面东并排而立,似乎在忠诚地守卫着这古老而弥新的村落。广场东侧,新建一座三百平方米的文化活动中心。瞧,里面几位村民,绾着沾了泥巴的裤腿躺在睡椅上,一定是劳作后来个小憩吧?那摇着蒲扇聊天的老妇,围在桌边下棋的老头,坐在“新家庭文化屋”里看书的少年,光着身子依在门前怯生生地打量着陌生人的顽童,就这样享受着不经意的幸福。环湖绿道,连接通向远处的田畴小路。村子四周,茂林修竹,群山叠翠,与孟浩然笔下所描写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意境如出一辙。
二十多年前,禾石还被戏称为塘坪镇的“西伯利亚”。这里交通闭塞,山多林密,种作单一。新千年来临,我身边这位退伍军人出身的村支书,以非凡的勇气将村里丢荒的田地整体承包了,大搞种养业。在他和村党支部的带领下,昔日闭塞落后的山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禾石人,正以崭新的面貌向着幸福出发。
去田野呼吸丰收的空气,感受丰收的味道吧。
尽管水稻青青,豆苗泛黄,可依然处处透着沁人心脾的丰收味道。田垄上,几位老汉挥锄劳作。困了,点一袋旱烟,抹一下搭肩布,坐在田埂上歇一下凉。农人们似乎陶醉于眼前这幅即将收获的庄稼图。那一块块绿得醉人的土地,一垄垄,一行行,长短不一,错落参差,散发出泥土的芬芳。这不正是一首首韵味十足的田园诗歌吗?
午后的秋阳明媚而热辣。在村口,一班工人正在和着水泥沙石,一个个干得满头大汗。村支书林锋说:“眼下正是农闲,趁着天气晴好,我们将村道扩阔一倍,达到七米。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砌田基、修水渠,忙个没完。路好走了,肯定又有更好的收成。”支书充满了自信。在他眼里,“猪欢鱼跃,瓜果累累,稻菽飘香”正是理想中的农村新图景。
林书记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这里广种水果、水稻、瓜豆;户户养殖生猪、家鱼、三鸟;自村里经营‘公司+基地+农户’的农业新模式之后,村民的年平均收入达到一万三千多块……”
“这不简单呀,群众赶上好日子了!”同行的阿伟笑道。
“赢得别人的尊重,就是你成功的时候!”林书记道出了心声。是的,禾石村的名字早已飞出了山旮旯,名声在外了。
站在村里的最高点远远望去,远处一座座小楼,一口口鱼塘,一排排猪舍,掩映在大片大片的果林里;清澈的小溪蜿蜒穿行,潺潺作响;条条机耕道纵横交错,穿梭着忙碌的车辆;村落与村落间,鸡犬之声相闻……
百鸟啾啾,十里稻香;暮色微露,远山如黛。“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数枝溪柳色依依,深巷斜阳暮鸟飞”或许是此情此景的最好写真。
一缕炊烟从古老的村落升起,唤醒了我难忘的乡情和幸福的回忆。鹧鸪鸟的啼声隐隐约约从远山飘来,老黄牛雄浑的“哞哞”声响彻田野,慈祥的老母鸡拖男带女往窝边踱去;荷锄而归的老汉、浇菜而回的村妇、撒下一路笑声的浣衣少女……这何尝不是传统山村画卷里最美丽、最浓郁的一笔呢?我突然明白:这就是禾石村令人梦牵魂萦的魅力所在呀!
离开这里,心中那份纯朴,那份来自乡野的本真,就像梦里的炊烟,在心灵的天空时常升起,袅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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